1979年的苏州,街上还见得到卖灯芯草的人。挑着担,在早晨的风里,在傍晚的风里。风吹不走灯芯草,因为灯芯草长长的,似一缕又一缕光线,透过门板,纠结一起。纠结的灯芯草难以分开,仿佛宋词中的愁绪。
灯芯草还未晒透,湿湿的,有点湿。轻柔的泪痕,是古人的泪痕。古人洒上飘飘衣带的泪痕。
买卖灯芯草,像是仿古。
早不用灯芯草点灯,祖母用来做枕头芯子。
枕着用灯芯草做芯子的枕头,我酣睡,我生病,我做梦。
少年时期的梦,还记得一个:
身背一百把长枪短枪,去打狗。
看我多胆怯。
抱着灯芯草做芯子的枕头,我看这个世界,是不是多一份轻盈呢?
买卖灯芯草,像在夏天。
现在早不见了。
去年夏天,我骑一根灯芯草,直奔天堂,众神把着门,直指灯芯草问我:
“这是什么”?
我答:
“杀开血路的刀!”
现在想来,这是去年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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